第(3/3)页 可相府上,用的竟然是右掌。 熊瞎子快冬眠的时候,都喜欢舔右掌,一个冬天下来,已将右掌舔得气血活络,最是美味,也最有营养。 是以,这黑熊右掌多半都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掠来练功,就连皇宫也少见。 傅宗书只用一杯酒、一只熊掌,便将自己手下的实力、势力展现得淋漓尽致,就连詹别野也不得不叹服。 他忽然想起年初的一件事,不由得问道: “贵府那位名厨,莫非是曾三任御厨总管,号称厨王的尤知味尤大师?” 傅宗书只是抚须微笑不语。 詹别野用筷子夹了一块熊肉,才一咬破肉汁,便觉有千百种奇味在舌尖绽放,种种味道糅合于一处,整体仍是以淳厚鲜香为主,其余滋味为辅,层次分明,毫无喧宾夺主之感。 他放下筷子,感慨道: “尤大师的手艺,果然非凡,不过我听说他是因为恶了蔡京蔡太师,才不敢再进御膳房,没想到,如此人才,竟然为相爷所收服。” 如果说刚才的“失敬”只是一句谦辞的话,那现在詹别野就是真的有点佩服傅宗书了。 蔡京蔡太师那可是位极人臣的人物,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武林,势力都深不可测,就连诸葛神侯那等人物,在他面前也难伸展。 可他要对付的人,傅宗书竟然敢保? 詹别野从这道红烧熊掌中,琢磨出了更多弦外之音。 傅宗书也夹了一块熊掌肉,悠悠道: “蔡太师手下能人辈出、高手如云,既然取之尽锱铢,也就不免用之如泥沙,从而不去在意某一个人的性情。 尤大师生性钟爱厨艺,太师却只在乎他的武功和毒功,要他去刀光剑影的江湖杀人害命,而我,则是让他安稳下来,做自己想做的事。” 詹别野挑动眉梢: “相爷是意有所指啊。” 詹别野此际已品出味儿来,傅宗书正是想要借尤大师的事向自己表明,他绝不怕跟蔡京过招。 傅宗书抬手举杯,又道: “或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呢?” 詹别野此际终于确定傅宗书的心思,哈哈大笑,也举起酒杯: “那就,敬我们这两个有心人!” 两人相视一笑后,气氛明显比刚刚热烈得多,詹别野也趁热打铁,叹道: “相爷先前所说,是深得我心,‘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一语更是精妙绝伦。 六分半堂之事,我也听说了,相爷是真想借此机会,跟神侯好好斗一斗?” 傅宗书微微一笑,露出胸有成竹的神情,用一种尽在掌握的语气,高深莫测地道: “诸葛小花乃是我昔年战友,我对此人也颇为了解,趁此机会接受六分半堂,就是看准他不会出手,火中取栗罢了。 蔡太师之所以要在京师,大肆散布诸葛小花准备收拾六分半堂,不过是为了引出我师元十三限罢了,再借我师的名头,给远在危城的凌惊怖施压。 嘿,借力打力,顺水推舟,一向是蔡太师的拿手好戏,不过……如你我之辈,在这一滩浑水中,也未必不能摸上一两把。 就是不知道,国师究竟想求什么了。” 听到这近乎开诚布公的话,詹别野的目光也肃然起来,他也开门见山地道: “既然相爷有如此诚意,我也就直说了,我此来,就是为了请相爷助我一臂之力,好在一月后的法会上,胜过那林灵素一头。” 傅宗书知道,詹别野虽然身为国师,但在皇帝心中,神霄道那位“金门羽客”仍然有特殊地位。 若是公平相争,詹别野自不惧他,可若是有蔡京插手,那便不同了。 傅宗书念头转动,刚要说话,门外已传来轰然一声巨响,两扇厚重的实木大门当即倒塌。 —— 丞相府在东京城中占地极广,胜过神侯府远甚,可称是一座城中之城,几乎只比皇宫和蔡京的太师府逊色。 今日傅宗书与詹别野议事之处,正是这城中之城里,一个最不起眼的别院,且屏退了左右,只留三名心腹在此守候。 这三名心腹,正是享誉京师的“大开大合三神君”,三人武功同出一源,皆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 他们的外形都极为高大威猛,像极了门神,傅宗书也真的将他们当做门神来看待,每每与人议事,便令“大开神鞭”司徒残、“大合金鞭”司马废立于门外守候。 在这两人的守护下,傅宗书虽经历了百余起刺杀,却始终安然无恙。 可今天,偏偏有一个自不量力的刺客,竟然敢大摇大摆、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两尊“门神”面前,不做丝毫遮掩。 那是个青布衣、黑布鞋,身姿修长如玉树,满身清逸出尘之气的俊逸年轻人,完全看不出丝毫杀气,比起刺客,更像是个觅地投宿的书生。 可司马残、司徒废一看到那张好看到令人难以忘怀的俊朗面容,就辨认出来者的身份。 正是近月来,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神侯府护院总教头,西席先生,号称“疯魔”的徐行徐踏法。 神侯府的人,深夜来此,还能为了什么? 这个答案无疑是不言自明的。 是以,在徐行现身的第一时间,两人已发动了他们的攻势。 司徒残手持一条长长软鞭,鞭身卷动恶臭腥风,扫向徐行腰身,内力灌注软鞭。 鞭子微微颤动,就像一条鳞甲开合,窜行于水草中的怪蟒,翻滚腾动,令人琢磨不定。 此人号称“大开神鞭”,运起软鞭来却浑无大气,反倒是小巧精致到了一种近乎诡秘的地步,鞭梢一抖,便衍生出数种截然不同的变化,令人防不胜防。 ——徐行也没想过防。 面对司徒残的软鞭,徐行只是伸臂、探手,五根手指微微一震,贯穿手指的气血在这一刹那,连带着皮肉筋骨,都化成了某种至阴至柔的存在。 他的指节周遭生出一圈气流螺旋,发于指根,最终刚从指尖荡开,五根手指便是五道螺旋,将空气搅动出五个旋涡。 风起云涌,气浪滚滚。 司徒残感觉自己的鞭子像是沉进了鸿毛不浮的弱水中,原本流转于鞭身的内力传输也被截断。 他心头一震: ——这是武当派的“弱水易柔九转功”!怎么回事,这徐踏法不是没有内力吗?! 司徒残想不出答案,也再做不出任何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徐行的右手按住鞭身,再轻轻一扯。 但见那条长有一丈二尺三的软鞭,立时高高拱起,再猛地坠落,一下子形成七八个此起彼伏的“浪头”,撞到司徒残手中。 司徒残还来不及撤手,已被那股震劲击中。 他只感觉自己的右手五指的指节,就像是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撞向下一根指节,一撞即碎,再挟两者叠加之力,撞向第三根。 一时间,司徒残的右手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再也握不住长鞭,软软垂落下来,显然是废了整条右臂。 ——这个以“残”为名之人,如今已是名副其实,成了个真正的残废。 就在徐行扯住这条软鞭时,“大合金鞭”司马废已举起那根威武而厚重的金鞭,人随鞭动,撕空裂气,周身发出一声尖利锐啸,朝徐行当头砸落。 司马废的武功路数倒当真与名号相符,一动手,当真是大开大合,纯粹以雄浑无匹的力量和不可阻挡的大势压人。 ——这,亦是徐行的强项。 徐行左手五指大张,如一朵绽放的莲花,将司马废的金鞭牢牢包裹在其中,五指一紧,扑哧一声,那百兵难摧的金鞭居然当空断裂。 指缝之处,金泥四溅。 司马废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根大金鞭,在徐行那条白皙且略显纤细的手臂面前,竟然是如此脆弱。 一时间,司马废甚至有些恍惚,忍不住怀疑站在自己身前的,究竟是徐疯魔,还是那位以“铁手”闻名的铁二爷? 不过,很快他便没有了疑惑。 因为司马废可以确认,这只手,比二捕头铁游夏那只名震天下的“铁手”还要来得更坚硬,更有力! ——这样的体魄,简直是前古未闻! 捏断金鞭后,徐行顺手一挥,残缺的半截鞭身便如锋矢般劲射出去,贯穿了司马废的胸膛,将他整个人带得横飞而起,重重撞开大门。 不过一合,两大神君已是一死一残,傅宗书和詹别野,也出现在徐行眼前。 年轻人微微一笑。 “两位,今夜月黑风高,正合共赴黄泉,请。”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