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反垄断大联盟(上)-《荣兵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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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在“曼多班”酒馆里,大伙吃着用蕉叶卷包蒸熟的牛肉饭和盐烤土豆,喝着黑麦啤酒,大声说笑着讲述这一天的快乐和新奇感受。老德克慢慢啜饮着朗姆酒,笑眯眯地看着这群快乐的孩子。这时候的他不再像个牢头狱霸或是走私团伙的扛把子,倒很像一位喝得微醺的慈父。
    第二天孩子们又起了大早兴致勃勃地去三峰山看了传说中的沸腾湖(Boiling Lake),晚上回来时,心细如发的老德克却发现有个孩子的情绪不对头。
    “罗宾怎么了?”从窗口看着下面低头独自朝海边走去的荣兵,老德克问大伙。
    “咋啦?没啥呀?上午在火山顶上看沸腾湖时就数他最乐呵。还说昨天刚享受了一杯冒气泡的大香槟,今天就来了个他们中国的啥啥大火锅呢,嘎嘎嘎……”
    别人也都没注意到,只有小梅子发现了,罗宾是从下午看到“特拉法加瀑布”时情绪开始不好的。
    站在清澈的水潭里,抬头仰望着从二三百呎高处沛然喷涌的“特拉法加瀑布“,大伙都是兴高彩烈的,罗宾也一样。可惜,多嘴的切里非要热心地介绍:“知道吗伙计们?右边那条矮一点的叫‘老妈瀑布’,眼前这条高一点的叫‘老爸瀑布’……”
    罗宾瞬间就把头扭到一边去了。他假装在看山景,其实小梅子看到他偷偷抹眼泪的动作了。
    “老爸瀑布……老妈瀑布……”
    那瀑布的水声是老爸老妈想儿子时的哭声?那永不干涸的水流是老爸老妈想儿子时的泪水?快两年了啊……
    独自坐在梅罗海滩上,呆呆地望着西边的海平面……可再看又有什么用?海的那边现在不是自己的家,也没有自己的亲人。
    身后有沙沙的脚步声传来。一只白皙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一支燃着的麻纸卷烟就递了过来。扭过头去,又看到了小梅子那温暖的微笑。
    “罗宾,大叔让我告诉你,明天的走私大会上人多消息也多,他会帮你打听回中国的办法。”
    “嗯,不用了。”
    “为什么?”
    “我……暂时还不能回去。”
    “噢”
    “你呢梅里尔,你不想回法国吗?”
    “和你一样,不能回去。”
    “为啥?我是不能说,没法说。我发现这么久了,你也从不说自己的过去,不愿意说?”
    梅里尔垂下了长长的睫毛,表情已经比今晚的月色更忧郁……
    “和别人不想说。罗宾,今天看特拉法加瀑布时,你想自己的父母亲了吧?其实……我很羡慕你。”
    “那你父母……”
    “我才五岁时母亲就病故了。母亲没了,父亲也就等于没了。他是个穿袍贵族,就是用钱买来的那种爵位。母亲走了还不到一年,他就和一个舞会上结识的女人结婚了。可能那个女人在巴黎社交场中的名声实在不佳吧,我们就从巴黎迁到了马赛。一年后那个女人生了个男孩,她就要我父亲想办法把我送到罗什福尔海军卫兵公司,我现在明白了,她是想我最好能死在海上。”
    听到这里,荣兵忍不住狠狠地“呸”了一口!是啊,想念父母是抓心挠肝的,可自己总还有值得敬爱的父母亲可以想啊。上次在利夫号上大伙谈起各自的身世时,只有荣兵小梅子和小托尼三个人没来得及说。可就算当时还有时间,小梅子恐怕也不想把自己的这些经历说给人听吧?这是个心思很重的孩子,和螺丝胡比他们不一样。
    梅里尔惨然轻笑一声,又说了下去:“罗宾,我才11岁就做为海军候补士官生随舰出海了。我不懒也不笨,什么都想做好,本以为环境再苦我也能熬下去,可谁知……我根本想不到他们会……”
    小梅子的头垂得更低,他说不下去了。荣兵明白,他安慰地拍了拍小梅子的肩膀。
    “在咱们遇到的两个月之前,有天晚上,那个像噩梦一样笼罩了我整整两年的魔鬼舰长又派三副叫我去他的船长室。可那天该着是他的末日了!因为我那天终于到了忍耐的极限!我是揣了把刀去的……”
    梅里尔这次是真说不下去了,或许以他的性格,后面的那部分内容他永远都不想对人讲吧。荣兵理解,就如自己真希望能把库莱布拉岛上的那摊烂火龙果从记忆中抠出去一样。
    小梅子深呼吸了几口,才抬起头来说:“其实大家都一样。只是他们都已经学会了忘记自己的敏感和脆弱,在这样的人世里,谁敏感脆弱谁就活不下去。这一点上,你我都应该向他们学习,对吗罗宾?”
    “对!谢谢你,梅里尔……”
    “别用这个词了,罗宾。如果非要说,那我该对你说多少次才够?”
    “好!咱们都不说。咱们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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